小马没能坚持到救护车来,拉到医院的时候他冰冷的身体开始僵硬,被直接送去了太平间。

    马阿姨白发人送黑发人,拉着谢然嚎啕大哭:“小马他怎么了,他怎么了啊,他跟我说出门跟朋友喝酒,怎么好好的就这样了啊!”

    她悲痛欲绝,无法接受儿子的死讯,扑在小马冰凉的盖着白布的尸体上,她哀求地拉着谢青寄的手,又扑过去求谢婵,问小马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
    谢婵神情恍惚地盯着那片刺眼的白布,脑海中尽是小马死前的请求,她一字一句道:“小马……小马他,他喝多,自己从楼梯上摔下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他怎么可能自己从楼梯上摔下来啊?还有谁在……他跟谁喝酒了!”

    马阿姨瞪大双眼,无助地左右乱看,想找出来一个人帮帮她。

    她忽的看见那个姓乔的会计,马阿姨的眼神一下凌厉起来,这个人她认识,这个姓乔的曾经和自己的儿子发生过摩擦,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?

    她笨重的身体灵活地扑了过去,快到谢然和谢青寄都来不及阻止,只见马阿姨扑在老乔身上扑打,她头发散乱,丝毫不顾形象,痛嚎着:“是不是跟你在一起?你是不是报复我儿子把他害死了?是不是你!”

    老乔一动不动,任她扑打,只把小乔挡在自己身后,问他什么,他都魔怔般否认,他说他没有杀死小马,说他没有推他下去,是小马喝多自己摔下去的。

    谢然把马阿姨又架开,挣扎间她瞥见一直没说话的谢青寄,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,马阿姨突然死死抓住谢青寄的袖子,她一字一句哀求道:“小谢,你说句话,你不是在场吗?”

    谢青寄喉头发紧,说不出一句话,他看着马阿姨现在的样子,想到了已经过世的母亲王雪新。

    他又抬起头看了一眼老乔,见他面色铁青,咬肌紧紧地绷着,几乎是神经质地瞪着自己——他已经被逼上绝路了。

    小马的横死,一位母亲绝望的求助,以及老乔的眼神,桩桩件件压在谢青寄的心头,迫使他经受道德与感情的折磨,他脑子里一片混乱,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,只能听见自己平静虚伪的声音,重复着小马母亲无法接受的说辞。

    “马贝贝他——是自己摔下去的。”

    小马的妈妈一下子静下来,她绝望而麻木地站着,理了理乱发,一步步挪回儿子身边。

    白布被她动作很慢地揭开。

    下面是小马嘴唇发紫,毫无生气的脸,在别人眼里莽撞冲动一无是处的人,却是自己妈妈的心头肉。马阿姨慢慢俯下身,贴着儿子的脸,眼泪顺着脸上的皱纹一路流到小马的发缝里——他们将再也看不到马贝贝被谢然威胁后的求饶,再也看不到他和谢婵说句话后的窃笑。